自2011年接替史蒂夫·乔布斯成为苹果公司首席执行官以来，蒂姆·库克已经彻底改变了苹果。他引入了新的产品类别(智能手表)，推动了新业务的发展(视频流媒体)，并大胆尝试将一种新型计算方式(混合现实)推向主流。

库克的任期远超一般的财富500强公司CEO，现年63岁的他，年龄也超过了许多同行。尽管现在看起来是库克开始为苹果下一章策划接班人的合适时机，但这一局面因缺乏一个既能立即上任又可能成为长期继任者的人选而变得复杂。

库克对苹果的执行团队几乎没有进行过多的更改，这个团队主要由他从乔布斯时代以来一直共事的密切同事组成。

除了设计师乔尼·艾夫的高调离职和零售部门负责人安吉拉·阿伦兹的到来与离开之外，这个团队在过去的十年中基本保持完整。像库克一样，他的核心圈子中的关键人物年纪足够大，财富也足够丰厚，他们本可以在几年前就退休。

苹果公司面临着诸多挑战。它正在美国和欧盟受到监管审查，并且正在努力阻止其应用商店分拆，该商店每年带来200亿美元的销售额。智能手机销量正在下降，苹果在中国的设备销售也面临困境，同时还试图逐步将生产线从中国撤出，而不惹恼北京。

此外，还有一个持续存在的需求——推出下一个重大产品。在发布Vision Pro和放弃电动汽车项目之后，这可能将成为他的继任者面临的决定性挑战。

在去年11月歌手杜娅·利帕的播客节目《At Your Service》上的一次深入访谈中，库克就继任问题发表了迄今为止最详尽的评论。他说：“我明天可能就会走错一步。”

“我的工作是培养几个人具备接任的能力，我真心希望接班人能从苹果内部产生。所以，我的角色是确保董事会有几个候选人可以选择。”他没有透露这些人是谁，但称公司的计划“非常详尽”。

桑福德C伯恩斯坦公司的分析师托尼·萨科纳吉，他研究苹果已有二十年之久，表示继任问题已成为投资者关注的话题。

“你看看高管名单，真的不清楚这一切将如何发展，”他说。“你会想，为什么对下一代领导者的透明度和曝光不够。这引发了一个更广泛的问题：苹果是否有一套全面而审慎的继任计划?”

几位熟悉苹果内部运作的人士最近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谈到了这个问题，他们要求匿名讨论这一敏感话题。这些人表示，如果库克不久后卸任，他几乎肯定会被首席运营官杰夫·威廉姆斯接替，威廉姆斯几年前就已成为库克继任者的首选人选。

2015年，库克任命威廉姆斯为苹果自库克自己在乔布斯手下担任该职位以来的第一位首席运营官。同年，威廉姆斯带领团队将库克时代的首个重大新产品——苹果手表推向市场。四年后，他接替艾夫成为硬件和软件设计的负责人。

尽管杰夫·威廉姆斯今年61岁，仅比库克小两岁，公司内部人士现在认为他不太可能成为新的长期首席执行官。苹果的董事会可能会希望找到一个能像库克和乔布斯一样至少能坚守十年的执行官。

“如果你五年前问我，很明显杰夫是成为CEO的领跑者，”一位长期的苹果高管说，“但是高管团队更新的缓慢留下了一个问题，即你能找到谁来加入。”

没有理由认为领导层的变动迫在眉睫。库克可能比标准普尔500指数顶尖科技公司的其他CEO年纪大，但他远非经营一家大公司的最老的人。“如果特朗普或拜登可以在80岁时成为总统，蒂姆·库克可以再当几年苹果的CEO。过去CEO到65岁就自动退休，”一位了解他的人说，“世界已经变了。”

“你会想，为什么对下一代领导者的透明度和曝光不够。这引发了一个更广泛的问题：苹果是否有一套全面而审慎的继任计划?”

虽然库克没有给出他将继续担任CEO的具体时间——除了告诉杜娅·利帕这将是“一段时间”之外——接近他的人相信他至少还会是CEO三年。之后，他们说，他将开始一个慈善基金会，捐赠他在苹果积累的财富。

特纳斯于2001年加入苹果公司，最初负责外部Mac显示器的工作。在乔布斯的鼎盛时期，他还很年轻，与联合创始人的直接互动并不多。

在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他逐渐承担起整个iPad产品线的责任，随后是Mac、AirPods，以及2020年的iPhone。一年后，他被任命为最高硬件职位。最近，苹果手表硬件工程团队开始向特纳斯汇报，而不是威廉姆斯。

特纳斯以协作精神著称，他帮助硬件和软件团队更紧密地合作，使得诸如iPad中的OLED屏幕这样的新技术得以实现。据说他会深入参与产品开发，绕过中层管理者直接与工程师一起解决问题。

同事们称赞他在一个个性强硬的公司中能够成为团结者。“我认为他做得很好，也是个不错的人，”一位曾与特纳斯直接合作的前硬件工程副总裁说道。“这不是我能对那里的每位高管都说的，很多人喜欢或多或少地模仿史蒂夫·乔布斯。”

然而，特纳斯并非没有批评者。一些苹果内部人士认为他是一个政治操作者，一些顶级工程师不尊重他，他们认为特纳斯不关注未来的投资，不进行大胆的技术收购，也不以创新者自居。怀疑者还指出，特纳斯并未在苹果近年来的许多重大产品动作中发挥核心作用。

例如，他只参与了Apple Watch的后期版本，并且没有足够助力公司开发成功的智能家居策略。尽管特纳斯帮助领导了苹果自家芯片集成到Mac中的工作，公司高管表示，从英特尔公司转换芯片的工作本可以在几年前就完成。

或许最重要的是，特纳斯在苹果两个最雄心勃勃的近期项目——Vision Pro头戴设备和自动驾驶汽车——中的参与有限。当然，汽车项目失败了，头戴设备还未证明其将推动苹果走向未来，因此尚不清楚特纳斯与这些项目的距离将如何影响他的声誉。

他也有一些失败，包括在接管Mac后的首个标志性功能：Touch Bar，这是MacBook Pro键盘上方的触摸屏显示屏，它让客户感到困惑，并在五年后停产。

“他们面临一个真正的大问题，”一位接近苹果的人士说。

“特纳斯是个好人，但他实在太年轻了。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房间里的普通一员，不像是一个成熟的高管或者负责人。作为一个数万亿美元公司的CEO，你必须在房间中展现出领导气场。”另一个人说，对特纳斯的内部批评是他需要更有力地表达自己，他似乎知道这是他需要改进的地方。

一位接近事件的人士表示，根本问题是，当库克卸任时，特纳斯是否会准备好接任。

“某年，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所有这些人都必须离开。会有一个很大的真空。”

其他被提到的名字包括软件工程负责人克雷格·费德里吉和零售部门负责人、库克的密友迪尔德丽·奥布莱恩，据一位前高管称，他们在公司内部以对公司问题有深入了解而闻名，但被认为不太可能成为接班人。

除了CEO更替之外，苹果在未来几年可能还将面临一次广泛的管理层调整。据接近公司的人士透露，像前硬件部门负责人丹·里奇奥(Dan Riccio)和前市场部门负责人菲尔·席勒(Phil Schiller)这样的资深人士已接近任期尾声，同时其他一些高层执行官也在悄悄准备最终退休。

“某年，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所有这些人都必须离开，”一位资深高管表示。“这将造成一个很大的真空。”

每年春季，苹果公司举办所谓的“Top 100”活动——这是一次私人高管离岸活动，通常在加利福尼亚的卡梅尔谷举行，汇集了公司内最重要的人物。今年三月，特纳斯成为一个显眼的存在，主持公司的技术路线图展示。

他之前也曾领导过这样的演讲，但更多是作为主持人，而各位副手则负责介绍各自领域。而今年，他亲自主持了演示。一位知情者表示，这种暗示非常明显：“他正在被培养。”

尽管苹果公司的下一任CEO很可能在那个房间里，但一些更为怀疑的内部人士表示，公司保持领先地位的最佳方法是考虑外部人士。“他们避免变成类似IBM的公司的唯一途径，就是有人带来一个真正革命性的新想法——但目前还不清楚是谁能够做到这一点，”一位苹果公司的人士表示。

但这种情况可能已经被排除在外。另一位长期在苹果公司工作的领导者表示，公司经常很难融入外部高管人才。“这将是一个内部人选，”这个人说，“因为这是一个如此独特的文化。”(Bloomberg)